对蹇琴这样的新北川中学学生来讲,废墟和板房中的北川中学仅存于口述、影像和文字资料中,地震的痕迹在其身上并不明显。她入学到毕业的那三年,也正是申荷永“心灵花园”团队着手撤离的时间。而今日北川中学的校门口,亦不见那块从废墟里刨出来的“四川省北川中学”校牌,取而代之的是“四川省绵阳中学北川中学联合办学学校”。
(北川中学旧址)
但对郑海洋等老北川中学学生来说,这所中学是熟悉又陌生的。毕业后,郑海洋常回学校探望,却更怀念那座已成为小山堆的老北川中学旧址。“北川中学没了。”郑海洋说,那个地方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不管是开心还是痛苦,如今却被推倒了”。
这似乎是所有老北川中学毕业生的心声。张鸣鸣说:“希望北川中学能有过去的样子,至少我们能看到从前。”2018年清明节,郑海洋参加了张鸣鸣班上的同学会,一行26位亲历者集体前往老北川中学祭奠——那是北川中学旧址被推倒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第一次回去。郑海洋看着面目全非的学校,想起了过往所有的种种,忍不住号啕大哭。
他们身上的北川中学烙印已无法磨灭。高考后,郑海洋升入天津海运职业技术学校,开学当天,校长选择他作为新生代表演讲,并当着所有师生的面介绍他的经历,以至于后来全校都认识了这位北川中学毕业生。“可能是为了防止大家以后议论我的身体。”
正是在大学,时间开始抚平伤口,郑海洋和陈问奇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郑海洋大学毕业前就开始准备创业,如今是残障康复APP“假先生”的创始人。陈问奇在实习时认清了自己不喜欢机场的工作,转行做广州“心灵花园”的助理,研读心理学。
“越来越相信命运这种东西,百年一遇的,遇上了就遇上了。”陈问奇经常回北川中学,组织北川教师的心理培训工作。每次回去,他都会感慨命运无常。偶尔,他也会去中学旧址和老县城废墟看看,想着那几秒钟时间,就带走了他的亲人、学校和整个县城,“幻灭感特别强”。
宋波回去的时间不固定,不集中在清明和“5·12”纪念日。只要想妻儿时,他就会驱车回老县城停留祭奠,走走转转。新旧北川中学的对比也让他特别感慨,在最初那段流离失所的日子里,他从未想过,北川中学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简直不敢想”。
“这是无数师生拿命换来的。”宋波说,“不可能忘记,那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