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写给北川中学的文章。采写过程中,时而会想起我高中时的室友老秦。
老秦来自北川中学,中考全县前三,质朴、勤奋、善良。他会在卧谈时问出“男生为什么会好色”这种问题,也会因为在英语课上把“Jeff”念作类似“姐夫”惹得全班大笑。高一那年,刚从北川走出来的他总是喜欢给我们讲他的北川中学往事,一边讲一边翻阅一个铁盒——那里面有他关于北川中学最美好的回忆,占据了他的大半个青春。
最初,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场地震意味着什么,老秦还笑着对我说,如果还要跑,他第一个就是拿上他的铁盒。而半天后,当我在风餐露宿的操场再次见到他时,他已没了笑的力气,硬撑着对人说“扛得住”,转眼夜里就在被窝中蒙头啜泣。所幸最后得知在北川山里的家人平安。
那时的老秦,常提到一个女孩的名字——铁盒的主角,他的心上人。震时,姑娘在北川中学上高二,一度音讯全无,老秦很是焦急。某一天,我在网上看到了官方披露的北川中学的所有生还学生名单,里面有那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赶紧QQ给老秦发了过去。
我不知道老秦最后收到了那条消息与否,正如我也不太清楚老秦毕业后的生活轨迹是怎样的一样。高二我们即分科分班,高考后他去了国内最好的军校,平日里手机被教官严格管理,后来逐渐淡了联系。
这次回北川采访,我特意找到了老秦的联系方式,想着是否有机会能跟他叙叙旧。老秦说,他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重庆,迁了户口,也暂时回不了家,再有四五年“才能脱掉这身皮”。好在他们一家人现在都在一起——父母从北川来到重庆打工,而如今陪伴他的妻子,正是当年那位北川中学的姑娘。
前天,他们结婚了。祝福老秦和北川中学。
(北川中学旧址。原有建筑残骸已被推倒、清理,变成了小山堆,像是一个巨大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