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尹成君

中国队员在羽毛球亚青赛颁奖仪式上手持张志杰的球衣，缅怀这名17岁的少年。（资料片）新华社发

今年6月30日， 17岁的中国小将张志杰在印尼举行的2024年亚洲青年羽毛球锦标赛中心脏骤停，最终不幸去世。这幕悲剧让人感到痛心，各方要求世界羽联更改规则的呼声越来越高。日前，在世界羽联理事会上，有关医疗方面的比赛规则终于得到调整：在怀疑出现心脏骤停或疑似脑震荡、晕厥等紧急情况时，比赛医生无需裁判指示就可以直接进入赛场进行干预治疗。

生命安全是体育比赛的最高规则，用生命换回的新规，更值得被记住。

囿于规则

小将丧失黄金救助时间

今年6月30日，张志杰在亚洲青年羽毛球锦标赛团体赛小组最后一场比赛期间，在场上突然倒地，此后经抢救无效去世。

医院的治疗和检查显示，张志杰因突发心脏骤停离世。张志杰当时在比赛中倒地并发生抽搐，医务人员并未立即入场，医疗救治反应迟缓受到多方质疑。对此，印尼羽协解释称，根据世界羽联的操作规范，医疗人员必须在得到裁判的允许后才能进入赛场。

比赛画面显示，刚要摆出接发球姿势的张志杰突然向前倒地，随后出现抽搐。大约十秒后，一名身穿红色上衣的男子进场查看张志杰的情况，张志杰当时抬起了头，用手撑地但未能起身。随后，裁判示意红衣男子离场。

从张志杰倒地到医务人员入场，间隔了四十秒左右。之后，医务人员将张志杰的身体翻了过来，视频两分多钟时，担架被送入场内，两分三十秒，张志杰被抬离场地，但现场没有进行心肺复苏和AED除颤。当地时间6月30日23:30，张志杰经赛事组委会医疗部门和当地医院抢救无效，不幸去世。

这起悲剧已经过去了接近半年，大家关注的焦点在于：在张志杰倒地后，现场救治是否科学、及时？

在7月1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印尼羽协公关部主任布罗托·哈皮称，张志杰倒地后，按照世界羽联和亚洲羽联的规定，医疗人员在裁判允许后立即进入赛场进行了初步检查和急救。

世界羽联《羽毛球竞赛规则》规定，裁判员必须谨慎、灵活处理比赛时运动员的伤、病，迅速判定伤、病的严重程度；必要时召唤裁判长，由裁判长决定是否需要赛会医生或其他人员进入比赛场地。

事实上，在《羽毛球竞赛规则》中，世界羽联其实为上述规则打了一个“补丁”，那就是“如果出现运动员明显无法继续比赛的重伤情况，则不考虑常规做法，赛会医生应实施必要的救治，直至运动员被送往医院”。

只不过，这个“补丁”并不起眼，且界定范围也不好把握，最起码在这届羽毛球亚青赛上，大家只顾及到了裁判的权威，而把“补丁”忽略了。

更改规则

生命安全最重要

鉴于此，在11月召开的世界羽联理事会上，《羽毛球竞赛规则》被拿出来讨论，就医疗方面的内容更改了规定。

其中专门针对这起悲剧而改变的规则为：在怀疑运动员出现心脏骤停或疑似脑震荡并昏厥的情况下，比赛医生可以无需裁判指示直接进入赛场进行干预。

也就是说，不管任何原因，只要运动员出现重大、紧急病症时，医生可以第一时间进入场内进行救治，哪怕是虚惊一场，也比追悔莫及要强上一百倍。

此外，世界羽联还公布了四条新规，一是取消比赛过程中冷喷雾的使用，冷喷雾只能在休息期间使用，由球员自己或球队医务人员使用；二是在休息期间，球队官员（教练、理疗师，甚至是赛事医生）可以对受伤的球员进行任何治疗；三为世界羽联鼓励所有会员组织定期对运动员进行健康监测，作为主动的预防措施；四为比赛间歇期间，取消了比赛医生为每位球员每场比赛提供的一次冷水喷洒许可，但球员仍然可以自己（或由队医）喷冷喷雾，但仅限于比赛间歇。

这几条新规基本上都是对运动员身体健康的保驾护航，这是由张志杰的生命换来的，弥足珍贵。

也有体育迷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如果给了队医更大的权限，从而无视裁判的口令而上场进行救治，那么会不会造成有些运动员诈伤或者诈病，从而打乱比赛节奏？

的确，在任何比赛中都可能存在这种问题，但是以不当手段获得利益的运动员是极少数，绝大多数运动员、队医不会拿自己的名誉和职业生涯开玩笑，因此该救人就得救人，不能因为极个别的球员可能钻规则空子干扰比赛，而忽略生命至上的原则。

生命至上

那些事故改变的规则

在得知世界羽联做出规则调整之后，张志杰的亲友表示，这是张志杰用生命换来的新规，希望不要再有下次的悲剧发生。在世界体坛上，因为生命安全而改变的规则不止出现在羽毛球项目中，对抗激烈的篮球、足球等赛事，都曾因为球员的健康而不断地修订规则。

篮球项目一直以身体接触频繁、激烈著称，自从乔丹横空出世以来，他那远过于常人的飞身暴扣可不是一般球员能到抵挡的，为了限制他的进攻，在上世纪90年代，底特律活塞发明了“乔丹法则”，主旨就是在乔丹进攻时可以采取任何手段加以扼制，包括身体对抗、两人或者三人包夹，甚至使用恶意犯规都在所不惜。为此，NBA联盟将规则加以修改，加强了对进攻球员的保护：禁止在进攻球员跳投时过度犯规或有意伤害对手，违规者将被处以重罚。

与乔丹一样名震体坛的足球巨星马拉多纳也有相同的经历。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足球规则的框架还很粗糙，很多犯规都没有明文被禁止或加重处罚，因此当马拉多纳拿球后，那些防守球员就如同对付乔丹一样，用各种手段阻止他的一切动作。国际足联也正是因为马拉多纳受到太多的恶意犯规，而加强了对犯规处罚的力度，例如背后铲球必须吃到黄牌，一场比赛三黄变一红改为两黄变一红。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正是有马拉多纳的付出，当今足坛如此众多的进攻体系和各种流派才能更好地向球迷们展示出来。

在足球场上，还有一项规则不得不提。那就是球员如果受伤流血，必须将伤口包扎完好，不允许带血上场，如果球衣上有血，也必须更换。这是因为在以前的比赛中，有受伤的球员患有通过血液传染的疾病，因此国际足联通过修订规则，杜绝了这一疾病传染路径在球场上出现。

近年来，足球规则还有一次重大的改变，那就是一场比赛三个换人名额增加为五个。其实，足球比赛在早先根本没有换人一说，直到1970年世界杯前后，国际足联才允许有两个换人名额且只能更换伤员。1995年，被我们所熟知的三个换人名额开始实施，但是这其中有一个必须是门将，到了1997年才取消了对门将的限定。

即便如此，国际足联也还在寻求更合理保证球员休息与健康的换人制度，2016年，国际足联终于允许在加时赛中可以换第四人。而这样的规则没有维持几年，2020年，欧洲各大联赛因为新冠疫情而延期，复赛后比赛过于密集，球员得不到休息，因此国际足联这次没有拖沓，临时决定一场比赛可以更换五人。到2022年，国际足联正式决定将五次换人制写入规则，如今已经被所有球队接受。

体育赛事规则的完善不是一朝一夕，都是在不断地修订当中。所有的比赛规则调整都是以保证运动员身体健康以及生命安全为目的。这次世界羽联的做法值得称赞，但代价无疑过于高昂，让张志杰的悲剧不再重演，让更多的运动员以及他们的家庭能享受到运动的欢乐，而不是承受悲伤，这才是体育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