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和曹亮的第三次见面，他就脱了她的衣服。  
这一年，李慧22岁，曹亮29岁。  
她尚且处在满眼都是爱的年纪，而他已经是久经情场的老手。  
她那么青涩，他那么驾轻就熟。  
那是李慧的第一次。  
她并不是那种随便就会上床的姑娘，她只是真的真的很爱这个男人。  
爱到赴汤蹈火，爱到言听计从，爱到没了自己。  
 
认识曹亮，是在2010年。  
李慧大四，在一家电商公司实习，做出纳。  
公司很小，工作简单，只用偶尔做个账。没事的时候，就看看电视偷偷菜。  
是的，那一年，QQ偷菜还特别火。  
在一个同城群里，李慧加了很多好友，连招呼都没打，目的只是为了偷菜。  
和曹亮熟悉起来，是因为有天他在群里问养狗的事。  

李慧从小就喜欢小狗，说起小狗，眼神就亮了。于是她和他聊了起来。  
意外发现还挺聊得来。  
所谓聊得来，就是她说一句，他能刚刚好的接下一句。  
那个下午，李慧的眉眼里仿佛都是笑意。  
不知不觉，从狗聊到了人。  
曹亮比李慧大七岁，结过婚，一年前离了。以前是销售，后来和朋友开了家小公司。  
说起职场，隔着屏幕，李慧仿佛都能想象他指点江山的样子。  
李慧初入社会，很容易就有了崇拜的情绪。  
这之后，工作中遇到难题，李慧就会下意识地请教曹亮。而曹亮，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像个温暖的大哥哥。  
那时的李慧，并没有想过，她和曹亮之间会有故事。  
22岁之前，李慧在感情方面一直比较迟钝。暗恋过别人，也被别人喜欢，但都只是蜻蜓点水，从来没有热烈地爱过。  
直到遇到曹亮，她才知道什么是爱情。  

什么是爱情呢？  
爱情应该是立秋傍晚的风，夏日午后的雨，都不及眼前的他吧。  
是在网上聊了一个月后。  
有天曹亮说，我路过你们公司，下来一起吃个饭呗。  
李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时的她，只单纯地以为，多结交个朋友，对职业发展不是坏事。  
然而在见到曹亮的第一眼，李慧就沦陷了。  
他穿藏蓝色大衣，配格子围巾，那么拉风地靠在一辆别克车上。看到她，他笑着说，小丫头这么素面朝天啊，真可爱。  
李慧的脸一下子红了。  
如果知道他这么好看，她一定不出来见他了。没人知道，李慧有多后悔没有早点学化妆。  
她是有一些自卑的，自己除了比他年轻，没一样是优势。  
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倒流，自己能够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他的人生里。  
那顿饭，李慧根本不记得吃了什么。  

她的眼里，只有他。  
想看他，却又不敢看他。她听他说各种见闻，只觉得跟着见识了一个广阔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鸟语花香，还有那么美好的他。  
然而李慧怎么也没想到，那天吃完饭，他们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他拉了她的手。  
他说，做我女朋友呗。  
李慧不知道自己除了傻傻的点头还能做什么。  
他带给她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英俊，温柔，而又成熟稳重。这和李慧以前见过的男孩子，完全不一样。  
原来她一直没恋爱，是因为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啊。  
  
真正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心根本就不听自己使唤。  
所以第三次见面，曹亮拉着李慧去开房时，她没有拒绝。  
在这之前，她明明是有点保守的姑娘。  
发现李慧还是个女孩时，曹亮满是惊讶，也满是惊喜。  

他抱着她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慧看着眼前这张英俊的脸，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她没有回答他，但心里有一万个声音说我愿意。  
老实说，和曹亮谈恋爱，真的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他请宿舍里的姑娘们去最好的餐厅吃饭。这个男人又帅又幽默，适当地开玩笑，适当地一本正经。  
这就是和大叔谈恋爱的好处吧。  
懂得拿捏分寸，又懂得怎样讨女孩子欢心。  
只是那时的李慧尚且不知道，男人要经历多少姑娘才能修炼出这样的从容和淡定。  
大学毕业后，曹亮说，搬来和我住呗。  
李慧也就乖乖带着锅碗瓢盆去了。  
说是家，其实只是一套空房子。离婚时，家里所有的家具都分给了前妻，曹亮还负债了十万。  
有情饮水饱，李慧当然不在意这些。  
只是李慧没想到，曹亮很快给了她重磅一击。  

作为一个长得帅，又离过婚的男人，曹亮的身上当然有故事。  
同居的第一天晚上，情到深处，曹亮说，慧慧，有些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必须跟你坦白。  
然后他坦白地告诉她，他在第一段婚姻里有过两次长期出轨。  
李慧直接懵了。  
她不明白曹亮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风流韵事，他难道不知道她听到这些，有多震惊和心痛吗？  
曹亮说，因为我想和你过日子，所以必须和过去做个告别，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过得去？  
在这之前，李慧只知道曹亮和前妻是因为孩子离的婚。  
前妻比较贪玩，不想生孩子。意外怀孕后，还是把孩子打掉了。曹亮很生气也很绝望，没人知道他有多喜欢小孩。  
俩人因为这事一直吵架，吵了吵了也就离了。  
实际上，也确实是因为这个离的婚。前妻并不知道曹亮出轨的事。  
李慧陷入恐慌的情绪里。  

以她22岁的阅历，并不能接受一个男人在婚内出轨。  
李慧提了分手，搬了出去。  
可是啊，她那么爱他。  
当他站在公司楼下，哭红了眼睛等她的时候，她根本就舍不得。  
曹亮说，我是因为想和你过后半辈子，才告诉你这些啊。我是因为爱你，才不希望你有一天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些。我说出来，也是告诉自己，余生只爱你。  
李慧信了。  
不止是信曹亮，也是信自己可以让浪子安定。  
李慧决定让这事在心里翻篇。  
加上那时曹亮还有10万块的外债，她和他忙着挣钱，注意力也就转移了。  
那段时间，曹亮公司的效益不太好，只好关了门。  
他重新回了销售行业，越来越忙。  
不久后，李慧怀了孕。  
曹亮第一时间买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要和她回去见父母。  

他一路上手舞足蹈，像个拿到糖果的小孩。  
那一刻，李慧确定，曹亮是打心眼喜欢孩子。所以才无法忍受前妻打掉孩子吧。  
见父母的环节很顺利，曹亮是真的很受长辈们欢迎啊。  
他长得帅，嘴巴又甜，人见人爱。一圈下来，竟然没人有意见。当然，李慧隐瞒了他的那些风流韵事，他们只知道他有过短暂婚史。  
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因为还有欠款，婚纱照，婚礼，全都省了，只是去领了证。  
曹亮觉得愧疚。  
其实女人真的是爱情大过天的，只要她爱你，多苦都不算苦。  
然而，曹亮到底还是辜负了李慧。  
是孕三个月时，李慧孕吐得厉害。  
曹亮工作忙，顾不上管她。她回了老家，由爸妈照顾。  
但李慧心里一直着急着欠款的事，孕五个月时，她赶回来上班了。  
回来第一天，李慧想吃凉菜。  

曹亮二话不说就下楼去买。  
李慧无聊玩电脑，却无意间看到他和一个姑娘的聊天记录。  
然后呆住了。  
在她回娘家期间，他和别人上了床。  
铁证如山，曹亮只能承认了。  
那个女孩，是以前和前妻在一起时，他的出轨对象。  
李慧的心，被那些字眼扎得冒血。很疼很疼，疼到快要没法呼吸。  
可这是她自己选的路，不是吗？  
李慧用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肚子。  
她哭着要去流产，要和他离婚。她一直哭一直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却换来曹亮的一句，我和她认识在你之前，并不算出轨。  
李慧被这样的三观吓到了。  
她问他，那是不是你现在和你前妻，和你前女友们上床，都不算出轨了？  
曹亮没敢吱声了。  

他说，对不起，我脑子糊涂。我混蛋惯了。  
李慧知道那一刻她应该打掉孩子，离婚，及时止损。  
可是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她根本做不到放弃。  
曹亮发毒誓，以后绝对不再做对不起她的事。  
李慧当然不敢信了。  
她的心里有根针，每天扎得生疼。她哭啊闹，一遍遍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没有答案，答案其实就是曹亮是个混球，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一直到孕7个月时，李慧看着镜子里的怨妇，突然就想明白了，她既然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就要对孩子负责。  
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她不再闹了。  
与此同时，她对曹亮的态度也变了。  
以前她为了他可以赴汤蹈火，言听计从。现在她对他，只剩爱答不理。  
是真的伤透了心吧。  

不动心，便不会伤心。  
曹亮那边，可能是有些不习惯她的冷淡吧。  
他好像安分了一些，对她的关心也多了起来。每天雷打不动地接送她上下班，给她准备吃的，小心翼翼地伺候她。  
只是很可惜啊，她已经不相信他了。 
2012年8月，女儿平安出生。  
是个大眼睛的小美女，完美复制了曹亮的颜值。  
李慧和女儿一起被推出手术室时，曹亮红了眼眶，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说，老婆辛苦了。  
婆婆重男轻女，得知是女孩时，满脸不高兴，让李慧尽快生二胎。  
曹亮听到了，直接怼他妈，生什么生啊，女儿多贴心，我就喜欢小棉袄。  
婆婆被怼得有点尴尬，却没再说什么。  
那一刻，她对曹亮是感激的。如果没有之前那些破事，该多好。那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嫁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吧。  
可惜没有如果。  

出了月子后，婆婆不给带孩子，李慧她妈身体不好，李慧只能自己来。  
女儿三岁之前，李慧围着孩子转，曹亮负责赚钱养家。  
那三年，李慧承认，曹亮是个合格的爸爸，近乎有点女儿奴吧。  
再忙，也要回来陪一会女儿。周末，带女儿出去玩，给女儿做好吃的。女儿很黏他。  
这些，是李慧没有想到的。  
她是真的没想到，曹亮会是这么好的爸爸。  
李慧心里是暖的，但那根针也一直在啊。  
有时突然跳出来，李慧疼得没法了，就和曹亮闹上一回。  
但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李慧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那么疯狂，那么狼狈。  
所以她一直在克制，克制久了，需要一个出口。  
女儿上幼儿园后，李慧决定重回职场。  
李慧放弃本行，去做了销售。  

说不清为什么，大抵是曹亮见过的世界，让她觉得向往，好奇，她想去试一试。  
起初真的挺难的。  
每天忙成狗，还没什么业绩。曹亮说，何必呢，这个家有我赚钱就行了。  
情话真好听，但她已经不信他了。  
熬过最难的日子，李慧在职场渐入佳境。  
认识了很多优秀的人，接触了很多优秀的事，一点点改变了李慧的思维和性格。她变得雷厉风行，不再猜忌，也不再自卑。  
李慧已经不是22岁的李慧，其实曹亮也已经不是29岁的曹亮。  
10年后的今天，时光在曹亮身上发生的改变，才是惊人的。  
  
以前李慧总听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也亲身体验了，浪子回头有多难。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男人可能混球的原因在于本质上还没有长大吧。  
比如29岁之前的曹亮。  

因为长得帅，那些年，他和各种女生谈恋爱。加上公婆重男轻女，他做任何事，家里都觉得好。  
曹亮16岁带女孩回家过夜，婆婆也没说他半句不是。  
包括他在第一段婚姻里出轨，婆婆也一直帮着自己儿子说话，觉得男人在外面有点花花肠子很正常。  
换句话来说，曹亮并没有正确的三观，他并不知道怎样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  
反正一个女孩走了，马上有另外一个女孩扑上来。  
曹亮的前妻，就近乎像是他的奴隶。给他洗澡剪脚趾甲，为他洗手作羹汤，衣柜里全是他的衣服。他被女人宠坏了。  
到了李慧这里，如果不是她被伤透了心，估计也走了前妻的老路，对曹亮言听计从。  
她对他的心淡了，家里大小事都放手不管了，反而意外地让他成长了。  
所谓一物降一物吧。  
要怎样描述婚后的这七八年呢。  
自从知道曹亮出轨后，李慧再也没有主动为他做过什么。衣服鞋子都是他自己买，而她只负责打扮她和女儿。  

曹亮是想捂热她吧。  
明明结婚已经这么多年，每天上班后，还会不停打电话，发微信，屁大点事都要告诉李慧。  
他混迹销售界多年，收入不菲，大概是李慧的两三倍。  
但他身上没有银行卡，所有的钱都在李慧的卡里。家里大到换车置办家具，小到财米油盐，全都是曹亮在负责。  
下班就准时回来做饭，以至于这些年，李慧再也没进过厨房。  
包括辅导女儿作业，他也比她有耐心。  
前几年，公司总部想调他过去。曹亮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说，赚再多的钱，也没有陪你和孩子重要。  
曹亮成了外人眼里的妻奴和女儿奴。  
在这之前，他从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也从没用心去征服过一个女人。  
当李慧不再每天疑神疑鬼，一心让自己变优秀，反而变成曹亮来跪舔她了。  
2020年的今天，曹亮已经快40岁了。  

而32岁的李慧，无论是气质还是个人阅历，都已经不是10年前的小姑娘。  
加上李慧是本科，曹亮只是中专，他好像真的有些自卑了。  
可能因为他自己出轨过，所以也就担心她会出轨吧。  
8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天，曹亮说了很多的情话。  
他说她离不开她。他说她改变了他的三观，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家。  
李慧不确定现在她和曹亮之间，是爱情还是亲情，唯一确定的是，曹亮变了。  
几乎有点改头换面。  
可能你会说，这可能吗？出轨只有0次和1次。  
在曹亮身上成为可能，大概是因为他本质上并不坏。  
如果说女儿是让曹亮一夜长大，那么李慧的放手和从容，真正让曹亮有了危机感吧。  
因为当初没有婚礼也没拍婚纱照，曹亮提了很多次，想去补拍。  
李慧全都拒绝了。  


她不是小女孩了，没了以前的心境，就让他一直愧疚着吧。  
其实李慧心里的那根针一直在的，只不过早就不疼了。  
时常有人问李慧，是怎么把这么帅的老公治得服服帖帖的？  
李慧每次都笑而不答。  
过往岁月里的有些事，有些委屈和伤害，她不敢说，不想说，也不能说了。  
其实哪来的招数呢，无非是她把自己活漂亮了，他的心在她这留住了而已。